候一朵花开
2023-05-22 10:54:53   来源：作者：黄志刚   浏览量：215

      六年前老家拆迁，现在原址上落成了一个仍以原称命名的文旅景区“新盛街”。
      穿梭其间，现在的建筑与原先的记忆不断重叠，有些印证得上，有些却陌生，恍惚间才察觉时光不再。
      游玩时，我突然想起一件在脑海里历久弥新的事物。
      老家坐落的位置叫东巷，而与此相对，以新盛街主街为轴线、向西延伸出去的是西巷。西巷是我幼小时期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。在这条路上，曾有一片挥之不去的白色花海，以及萦绕心头的馥郁芳香。
      那是一大片盛开得极热闹的爬藤植物，从某户人家院落里的泥土中汲取地力，再将触足一点一点伸入老砖墙的缝隙中，努力攀援，终将自己的末梢探到了屋瓦上。就此，它就像是闯出了一方新天地般，如鱼得水地紧紧依附着瓦片间的每一道沟壑，横向圈地，到底是将身躯在屋顶上铺得满满当当。
      对于此花的品类，我始终不得要领。自己依据“爬藤”、“白花”、“浓香”这样的关键词搜索，出现了诸如“夜来香”、“风车茉莉”等花卉，却觉得似是而非。母亲是爱花之人，家里的阳台上皆是她侍弄的花花朵朵。我一问她，没想到她不假思索就答了出来：“是木香花啊！”多年的悬疑有了答案，感觉像是干涸的心灵被一种满足滋润。
      知道了花名，按图索骥就容易得很。我从花卉市场到底是找到一家有木香卖的。店里刚好有一株白木香、一株红木香现货。嗅了嗅白木香的花朵，绽放开的就是那股熟悉的气息，记忆交错间，自己仿佛仍是个放学回家的孩童。
      家里的户外阳台上，有一块凹进外立面的角落，早些时候就打算种植一株爬藤植物，通过搭建爬架打造一堵花墙。思虑再三，最终买下了那株仅有绿叶、尚无花苞的红木香，只因红色想来怎么都比白色更热烈、喜庆，家里的老人应当更喜欢。我见过白木香、黄木香，独独没看过红木香，这种盲目选择多少带点赌的成分。颜色是必然不会寡淡的，但只盼望它不要红得艳俗。
      栽下红木香的头几天，每天上班前、下班后总要去观察一下，看看绿叶间有没有突然冒出几点别致的色彩。它仿佛一个顽童，能准确把握到我急不可耐的心情，有意把长势压缓，始终只是从上到下的翠绿。不多久，本地的空气里飘起了杨絮，几天就在枝头上缠绕了薄薄一层，似同蛛网。我一时以为是木香花招了红蜘蛛的虫害，担心了好一阵。
      大概过了半月有余，枝叶间终于是钻出了几个迷你鼓槌样的小东西，前段尖尖，肚子鼓鼓，小茎带刺。我瞬间就意识到，那就是我这段时间在期待的成果！在这之后又过几天，花萼渐渐打开，里面一抹红终是千呼万唤始出来。这抹红色不显老气，是极富朝气的玫红，只一眼就让人迷醉。随着时间推移，它每天都在产生着新变化，花萼里宝石戒面般的小花苞，一层一层打开，最终变成约莫五六层的花朵，像一个小女童，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，摒弃了原有的娇羞，就这么落落大方、毫不惧人地展示自己的美貌。
      为了早日实现鲜花上墙的目标，我又从养花达人那里学习了用肥知识，为红木香选购了磷酸二氢钾，兑水以后灌根、喷叶。虽然暂时还看不到成果，但是我已经从这种简单的园艺劳作中收获了纯粹的快乐，也因为有“花墙”的目标在，对远景有了充沛的期待。
      等一株植物开花结果，是日常生活中颇能体现时间意义的事。植物表面上不生不长时，泥土里的根却在时时往下延伸，从未贻误光阴。联想到上学的时候，证券投资老师常说的一句“时间是投资最好的朋友”，用在这里也算恰如其分。
      学习亦然。自从毕业后，工作的这几年以来，渐渐被磨平了性子，以前参加各种考试的那种热乎劲儿逐渐消退，越来越得过且过，不再热衷于寻求所谓向上的通道。参加过许多竞聘或职称提升的考试，通过性的考试甚至懒得看书，以“裸考”为荣。这其间，侥幸获取了某些证书，也有不出意外铩羽而归的。功夫没有到，还事事都能如愿，岂不是也过于逆天？
      有个大学同学，曾经无心在学业上再做提升，临近毕业时找到了一份待遇尚可的工作，于是开始了打工生涯。我们偶有联系，互相分享生活、工作经历。有一年，他对我们说，职场上有太多不顺心，决定跨考到自己理想的专业，脱产去上几年学，提升自己。有同学嘲笑他是异想天开。没想到他当年真的就毅然辞去工作，一次通过了笔试、面试，以25的“高龄”投入到全日制研究生的学业中了。毕业以后，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，开启了别人眼中的“开挂”之旅。
      时间从不等人。我没去看花的时候，花也在一刻不停地生长，花开是可以等来的。但人止步不前的时候，真的就是虚耗了岁月，成功无法等来。不愿内卷不能作为摆烂的理由，还是要心存期待，努力扎根，才算不负韶华，不负生活。